正午时,武昌城里有了不小的动静。
城中百姓看到,不断有衙役赶着车马,将一袋袋谷物柴粮从知府家中运往武昌府衙。一时间,武昌城被这些车马惊扰得骚动起来。沿途百姓议论纷纷,却没人猜得透这知府大人是在闹什么怪事。
其实真运往武昌府衙的粮米并不多,但衙役们故意绕着各处巷道满城跑,闹得沸沸扬扬,无人不知。
这场戏,是钦差大人定的计,特意做给城中那些耳目看的。
江门,白虎堂内,一位弟子将这阵骚动报了进来。江门列祖牌位前,江南鹤和曾侍郎并排坐着,微蹙眉头。
“曾大人,如此看来,那位大人是不打算立刻动身出城了。”江南鹤低声道,“我们不如趁他们疲惫之体还未恢复,调动所有人马冲袭武昌府衙,乱中取敌,一击制胜,你看如何?”
曾侍郎闭目沉吟片刻,缓缓道:“不妥。”
“哪里不妥?”
“那位大人,是熟知兵法、历尽磨难的人物。兵法云,虚则实之,实则虚之。他如此大张旗鼓,生怕我们不知道他在府衙屯粮,这其中怕有诈。”
“曾大人是说,他这是虚张声势?”
“切不可小看了那位大人的韬略。若我们贸然强攻,则势必漏出破绽,那大人便有机会逃出城去。”曾侍郎抚须沉吟片刻,吩咐道,“要各处兵士不得轻举妄动,牢牢守住府衙和城门。只要那大人留在武昌城里,我们便有先手之利。”
何况,一个知府家的现粮,能有多少?够撑几日?曾侍郎在心中计算片刻,嘴角便露出了笑意。
武昌府衙的仓库里,只堆了小半库的柴粮。
王泰盼了许久,却盼不来几辆运粮车。他看着这空荡荡的仓库,心中焦急,直把步子来回踱着,给一方沙土地上踩得坑坑洼洼。
“知府家里,就这么点粮食?”他对着守仓库的衙役抱怨道。
衙役却不知怎么回话,只呆呆地点了点头。
“这鸟知府,做贪官都做得不求上进!”他低声咒骂道。
隔壁的小屋里,知府和钦差听运粮官告知所点粮草的数目,沉吟了许久。
府衙中除了五个武人,还需许多衙役留在此处戒备。若算上这些人手,运来的存粮满打满算,只够吃三天。
三天,莫说等到对手漏出破绽,连府衙里的军心都稳不住。
“大人莫慌。”知府对钦差说道,“我再写封家书,让家中仆人把所有存银都换了粮食,再运些到府衙来。若还不够,就把家中妻儿奴仆份的粮食也先运到府衙……”
“谢知府大人好意,但知府大人家中妻儿也要吃喝,不能断粮啊。”钦差轻轻叹了一声道。
正当二人愁眉不展时,江月容走入了房中,忽然问道:“若只供七八人吃喝,府衙中存粮能吃多久?”
那运粮官愣了愣,飞速在脑中算了一算。
“兴许能吃半个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