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挺奇怪的,那通电话之后,她竟然开始安安分分地读书,直到一年后父母都不在了。
小孩子对成人的工作并没有与生俱来的好恶,她不喜欢记者纯粹是因为父母在这个行业而时常不能在家陪着她,她每个重要的或者需要他们的时刻,他们总是缺席。
“我对爸妈的印象大多是停留在新闻频道,报纸,或者收音机里,还有他们磨旧的灰扑扑的行李箱,以及花花绿绿的工作护照。”
他们回家的次数屈指可数,讨论的最多的也是工作,偶尔还会记得养了个姑娘,回头一看,却已经早从襁褓里离开,穿了校服背上书包。
晏唯说:“那天我带着他们的骨灰盒回家,是从上飞机的那一刻我和他们和解了,也和我自己和解了,我做着和他们相同的工作,就好像他们并没有离开一样。”
妈妈常带在身边的书是等待卡帕,里面夹着一张磨旧的照片,是被姥姥抱着坐在藤椅里笑得流口水的晏唯,那年书不见了,照片作为遗物被送了回来。
“直到我去吉达前也是这么认为的,后来我和丹一家逃进难民营,为她们打算后路,我才觉得以前的想法那样狭隘,其实我只是记得爸爸的话,得对自己的人生负责。”
她一直相信每个人在世上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完成,或早或晚,都得遇上,现在她遇上了,就得把这件事情做完。
周峤始终保持着沉默,低着头看着她的眼睛,目光柔和的能沁出水来。
说得太久,晏唯动了动身体,转过瘦弱的后背对着他:“你为什么要进德士安联,和你的专业相差挺大的,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我以为你服过兵役。”
周峤的手指颤了颤,声音轻得像风:“巧了,是件意外。”
他曾经以为这辈子都会在海上渡过,余生见遍黑色的、能把人的灵魂吞噬的海浪,只是后来阴错阳差,登上一条黑色的、能吞噬人命的渔船。
晏唯并没有等到他对意外的描述。
au的电话来的相当的突兀:“你的血液检测出了致幻剂,植物神经受累,情绪改变导致你有轻微的自残倾向,但是没有依赖性,不过需要继续拮抗治疗。”
看起来陶翔只是单纯地把她弄晕,然后打算带走吗,带去哪儿?
“陶翔交代了吗?”
“审问快两个钟头了,一句话也不说,他是被通缉的越狱逃犯,只有死刑,不指望他能开口。”
“哦,辛苦了。”
au说:“还有件事,我觉得你应该知道。除了致幻剂以外,你的血液里还检测出你常吃的药物的成分,你是事先知道会出事吗?”
“事实上去玛姬特寺前,我已经五天没有吃药了。”
au沉吟了片刻:“如果是这样的话,应该在你昏迷后有人喂你吃了药,但是用量不准确且服用时间过短,并没有对你起到足够的疗效,只能算短暂的缓解。”
“你等等。”
晏唯起身,从包里掏出了药盒。
从北山部落回来,方瑶给她重新准备了一周的药量,放进迷你药盒里,七边形的小盒子缺了一格的药,是她刚才吃掉了。
那么问题就来了,谁给她喂的药?
排除娜娜和陶翔,还有第四个人在场。
这就更奇怪了,知道她会在什么样的情况下发病,也知道她的常用药,给她吃药防止万一,就是没救她。
是救不了?
但是他能够把陶翔捆在那儿,把她从洞里掏出来也不是难事,就算怕晏唯醒来发现他,随便扔哪也就完了,为什么置之不理呢?
还是这个人把她扔进地洞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