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远然直直地盯着他。

“继母？”他说。

陈亦看他表情，就知道他误会了自己的意思，连忙解释道：“顾队，虽然是继母，但他们俩母子在我父亲去世后对我还算好，小渠的性子甚至还有点软弱，要说他会杀人的话还是……”

“所以呢？”顾远然又说了一句。

陈亦沉默了一会儿。

“我知道了顾队，我这就和你去申请逮捕令。”

这次却换成顾远然没动。

“陈亦，”顾远然低声开口，“这个人是你和队里其他同事一同侦查出来的，于公于理，他都必须来这里一趟。如果他真杀了人，不论什么时候都逃不过；如果他是无辜的，那更需要来这里证明他的清白。”

陈亦的眸子更灰暗了一些。

“顾队。”他无力地辩解道，“他是个好孩子，是绝对干不出杀人这种事的。”

“那你怎么解释他那些满是嫌疑的行为？”顾远然道。

陈亦无言以对。

“他有没有杀人，不是你说了算，也不是我。”顾远然继续道，“我们只能先去把他带来。如果最后证明他真的是无辜的，我们也能排除一个人的嫌疑了，不是么？”

整个顾宅的气压最近都低得很。

张婶担忧地透过门缝瞅着书房里那个脸色黑沉的顾董，转过背就去对这个家里貌美的女主人神神叨叨道：“小宋啊，你看看顾先生这多少个时辰没吃东西了，这么下去他身子骨恐怕受不了啊……”

宋连真垂下眼眸，楚楚可怜又带了丝委屈：“张婶，你知道他一向是不听我说的话。”

张婶欲言又止，见她这副模样又重重叹了口气，“唉，你们啊，你好歹去劝劝啊……”说罢边摇着头边转身离去。

宋连真抿了抿唇。她一向有些惧怕自己的这个丈夫，更莫提以他妻子的名义去劝导他做些多余的事。尤其是关心，这个男人只会更不屑一顾，反而会疑心她别有目的。宋连真轻叹一声，这些日子里顾意涟对她越来越冷淡，出于某种不甘，宋连真鬼使神差地贴着门板想打听些什么。

书房里好似有电话响起。宋连真随后便听见他低沉的声音说道：“……这已经是第三个了。”

“老许，郭磊，杨虎清。”他一字一顿地念出这些人的名字，如同嚼牙，“自从裴瑟那个小子回国以来，我的人已经折了三个了。如今连路哥都在我眼皮底下栽了跟斗。老宋，你觉得这些都是巧合？”

“可我们查到最后有机会操控全局的人，只有裴鸥。”宋连城道，“裴瑟不比裴鸥，回国才这么些时日，你觉得他有能力驱使那么多人为他做事？反观裴鸥，表面装疯卖傻实地里却结识了不少人脉，况且他比裴瑟更熟悉国内的形势，我看，多半就是那小子搞的鬼。先不说许，郭磊的秘书和他有不可告人的关系，杨虎清丑闻的曝光他可更是直接参与。”

顾意涟眼里闪过一丝杀意。

“他恐怕，还在为当年的事怀恨在心。”

“那我们……”宋连城的声音意味深长，“要想解决掉他，还得先把路哥从警察那弄出来才行。”

顾意涟皱眉。

“我已经落了太多的把柄在他手里。这件事，我不太想让他动手。”

宋连城犹豫了一下。

“我听说，方慕柏回来了。”他说道，“你是想这件事交给他？”

“他啊……”顾意涟拉长了音调，“倒是个不错的选择。”

“这些年方慕柏到底去了哪里？”宋连城与这人其实不太相熟，大概是他骨子里不太瞧得起这些空有一身蛮力在刀刃上添着血过日子的人，但这会儿还是禁不住有些好奇，“当年他突然就这么消失了，是因为你想让他出去避避风头？”

“他的事你就别管了，”顾意涟沉下声，“反正你也不爱和这类野蛮人打交道。”

那头轻笑一声，“那倒也是，反正他也只听你的话。”

“解决裴鸥的事，还不急。现在最要紧的是路哥那批货，就算我们用不着他了，也不得不在这事上给他搭把手。”顾意涟道，“让你通知人去保他，去了么？”

“应该正在处理了。他身份特殊，交涉起来应该还有些麻烦。你也知道，海关那些人还不在我们的控制范围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