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的京城,一片欣欣然的生机。
花园中万物复苏。桃树、李树开满了或粉或白的花朵,吸引了无数的蜜蜂,围着嗡嗡地叫;花圃中的牡丹,已经挂满了含苞待放的花蕾,几只鹅黄色带斑点的蝴蝶,在花枝间嬉戏;嫩绿的柳条,在池塘边袅娜地摇曳;几只五彩的鸳鸯,在水中无拘无束地戏水。
天空湛蓝,白云飘荡,微风徐徐,阳光柔和。一个婆子正在竹林里,寻找春笋;另一个婆子拿着剪刀,在修建草木;还有几个丫头拿着水壶,正在花圃中浇花;又有几个丫头,在给笼子里画眉、金丝雀、珍珠鸟换水、喂食。
饭后,史彦陪着婆婆陈夫人,正在园内的凉亭中,一边啜着香茶,一边说些闲话。
忽然娄氏走来,回陈夫人道:“太太,我父亲打发了人来接我,说我母亲身体不大爽快,要我去伺候几日,不知可使得?”
陈夫人忙道:“这有什么使不得的?你赶紧收拾东西快去,替我问候你母亲,改日我再亲去瞧她。代仪呢?让他和你一起去。若是果然有什么不好,你让代仪去回老爷,请了太医院的王太医去看。彦姐儿,你也打点一份东西,待会儿派人给亲家母送去。”
娄氏道:“二爷一大早出去了,说是东府中化大哥哥有事找他。我父亲说母亲是偶感风寒,不是什么大事。二爷不去也使得。”
陈夫人皱眉道:“这如何可行?岂不失了礼数?中秋,派人出去,找二爷回来,让他立刻往亲家府里去。”
史彦忙道:“妹妹,我那里还有一盒上好的人参——云梦,你去给二奶奶拿来,给亲家太太送去。”
中秋和云梦答应一声,分头去了。
娄氏忙施了一礼,道:“多谢太太和嫂子费心。我母亲想来不是什么大病,我家去走走,不过数日就回来。”说着,又施一礼,告了退,转身去了。
史彦对陈夫人道:“妹妹看来并不太担忧,亲家太太应该没什么大事。只是身为女儿,妹妹去尽孝服侍,也是该的。”
陈夫人点点头,道:“便是没什么大事,咱们礼节上也不可少了。你再打点些别的,另派人送了去。算咱们家的一点心意。”
史彦忙答应了,吩咐楚枝去告诉云梦,另外再打点几盒御赐的点心,几两燕窝,再搭配一些别的滋补之物,先拿了来与陈夫人过目,再另外派人送到娄家。
陈夫人方又和史彦道:“咱们家学堂里你那个代儒兄弟,来京也好几年了,他又无父无母,当日就是投奔了老爷来的,如今也二十大几了,昨儿老爷和我说,要给他定门亲事,我已打发人请官媒去了。但他这个状况,若是说官家的小姐,只怕是不能够;若是寒门小户的,又怕委屈了他,倒是件难事。”
史彦忙道:“太太说的极是。只得慢慢寻访合适的女子罢了,这也急不得。依我的主意,便是贫寒之家的女子也不妨,只要家世清白,若能再得是读书人家,也就够了。儒兄弟日后若是能考个功名,也就出了头了。”
陈夫人点点头,道:“我也是这样交待媒婆的。老爷说代儒的文章很是不错,只是不明白为何他参加了两次秋闱,都是一无所成。直到如今也不过才是个秀才。”
史彦道:“这也不好说,我往常在家的时候,听我父亲说,有的人满腹经纶,只有一样,一进考场就一个字也写不出来。”
婆媳说话之间,已是晌午时分。娄氏带了家去的一个婆子回来说道:“回太太和大奶奶,二奶奶的母亲没什么要紧,不过是前几日受了凉,又吃坏了些东西,故而要卧床几天。二奶奶说,她三五日就回来。”
陈夫人道:“既是没什么大事,我也就不去看亲家母了。你回去那边,好生服侍二奶奶。若是缺什么东西,你们就回家里来拿。”婆子答应了,又坐车返回娄家。
史彦又服侍了婆婆回到房中,吃过午饭。陈夫人道:“你也去吃饭吧,我和几个老嬷嬷斗会儿牌,如今天短,也不敢歇午觉。等晚饭时,你再过来。”
史彦站起身,又说笑了几句,方才带着自己的丫头、媳妇们,回到自己房内。
贾代善正在房内吃饭,见史彦进来,忙笑道:“娘子恕我不恭,先用饭了。”
史彦忙笑道:“岂敢!岂敢!”便也坐在代善对面,丫头们又拿过来碗箸摆在桌上,夫妻吃饭。
史彦又随口笑道:“今儿外面可有什么事?”
贾代善叹道:“正是呢,今儿圣上忽然下了一道旨意,调甄家赴苏州,任苏州织造一职。不知究竟是何用意。”
史彦忙放下筷子,道:“你说咱们妹妹家里?”
贾代善点头道:“哪里还有两个甄家?可不是咱们妹妹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