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抒不好意思地笑了,收回翅膀道:“我只给你一个人看,因为我们都是人。你能帮我守住这个秘密吗?”
纸笺拍了拍他的肩膀,想个小大人一样:“看都看了,我当然会守住的!”
想及儿时沉抒的模样,她越发觉得这半妖可真是薄情。
她吐的血越来越多,意识也越发模糊,只觉得冷的很。朦胧中一束光闯进来,似有人抓住了她的胳膊,她微微一惊,难道是云祁那小子又下来作死了?
她慢慢睁开眼睛,在一片耀眼的蓝光中瞧见一张模糊的脸。
虽看不清,但那轮廓却是异常熟悉,熟悉到她每日都能见到,见了八年。
是沉抒。
他眉头微皱,身上的蓝光霸道强盛,刺的纸笺几乎睁不开眼。
这是人类才能修炼得来的灵力。
纸笺许是血流太多,一时有些迷糊,慢不唧唧地道:“愚蠢。魔力灵力是相斥的。”
沉抒睨了她一眼,而后全身金光大盛,魔气被逼退,他带着纸笺迅速往上。
沉抒将纸笺放在那颗歪脖子树上,纸笺模糊地视线里见到自己一身月白衣服染成了红色。
云祁跪坐在她面前,脸上全是泪水,嘴瘪的跟鞋拔子似的。沉抒在她身旁,正以指为剑,划破了手腕,将血滴在一个小瓶子里。
也不知是哪来的瓶子。
“纸笺姐姐,我还以为我把你害死了。”云祁哇哇大哭。
纸笺被他哭的头疼:“男孩子家的,哭什么哭。”
云祁哭声戛然而止,咬着瘪嘴,开始憋气。
丑的不行。
纸笺被他逗笑了:“你哭吧哭吧,你哭没人打你,随便哭。”
云祁咬着嘴,不知怎么又倔上了,“我不哭。”
沉抒将那小瓶子盛满了血递给她,纸笺接过,犹疑道:“你都来了我还要喝吗?”
沉抒没好气道:“血都放了。”
云祁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姐姐,放都放了,六叔的血那么精贵,不喝浪费。”
沉抒:“……”
从前听闻血限发作时的解药就是落血限之人的血,纸笺长这么大倒是第一次喝,她将那瓶子里的血尽数咽下后砸吧砸吧嘴,“也没什么味道嘛。”
她还一直以为这血限另一头的人血会有点特殊的味道呢,结果连腥味都没有。
“你以为呢。”沉抒道:“跟你的血一样的味道,只是你现在五识还未恢复完全。”他说着,收回那瓶子放进怀里,又从衣服上撕下一块布包扎手腕。
纸笺看着他一个人包扎有些笨拙,但随着沉抒说话,她身上的痛感密密麻麻地都回来了,一时动弹不得,便只动了动嘴。
“云祁,帮帮你六叔。”
云祁反应过来,立刻上去帮忙。
沉抒任云祁包扎,抿了抿嘴道:“你为何不告诉我独自来此处?”
纸笺懒懒道:“万一云祁不在这里,我又误了你的时间,岂不是罪该万死。”
沉抒听得出她话里的刺,不悦道:“你是在怪我吗。”
“没有。”纸笺转过头。
“下次不准再出现这种情况,不然我很麻烦。”沉抒说着起身,却突然身形一晃跪了下来。
“六叔!”云祁惊慌地扶住他。
“怎么了,六殿下这是贫血了?”
纸笺的五感回归,全身的疼痛一起袭来,她只觉得自己在被凌迟,不停地受千刀万剐,却还能抽出精力打趣沉抒。
沉抒也不逞多让,破嘴一张,又送了纸笺一份大礼:“你别太轻松,云祁的父亲来了,正在府内,听说儿子丢了,很生气。”
“什么?我爹来了?”云祁一脸失望地萎了下去。
纸笺的脸瞬间黑了。
缓了缓,她想,无论如何,有些清白还是要拿回来的,于是问道:“云祁,你为何要来此处?”
云祁嗫嚅道:“听闻这里有宝贝,我就想取来送给姐姐作生辰礼物。”
7.
纸笺从未想过是这个答案,不由怔住了。又听云祁道:“六叔和我说了,姐姐的哥哥是我爹杀死的,我们家欠姐姐的。”
原是昨日在庭院之事后,沉抒就向云祁说明了原委。小孩子心软,沉抒叫他推己及人一想,他心里便像被什么舀走了一块般难受。
云祁的母亲早亡,父亲虽然凶残暴烈,但也因政务繁忙,未曾真正照顾过他几次。他从小跟着的是过去沉抒的奶娘。
那个老人家性情纯善,自然不会教养出什么善恶不明的孩子。不过他被一府下人惯着,少爷做惯了,顽劣过分。
纸笺愣了好一会,扯起嘴角想笑笑,却又发觉牵强地很,终是抬起胳膊摸了摸云祁的脸。
“别哭了,不好看。”
云祁豆大的眼泪砸的更凶了,“都是我不好,害姐姐差点丢了性命,都怪我。”
“的确怪你,你今天又欠了纸笺一条命。”沉抒接口道:“所以你回去要同你爹说你来这里是因为你贪玩。”
云祁狠狠地点了点头。
“打死都说自己贪玩。”沉抒道:“你已经欠她两条命了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