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祁嘴都快瘪没了,哭得接不上气,纸笺看着有些心疼,正要安慰两句,却见他突然狠狠地一抹眼泪,举起手来,三指一并,掷地有声地道:“云祁发誓,今后一定保护好姐姐,欠命还债,说到做到!”
沉抒点了点头。
纸笺:“……”
这沉抒的教育方式真是奇特啊……
云祁擦了擦眼泪,四下一看,道:“可是我还是没有找到要给姐姐的礼物。”说着竟又看向那口巨渊。
纸笺心道,这小祖宗还真是执拗。她从身后摸出了一块石头,“那渊里能有什么好东西,我瞧这石头还不错,我很喜欢。”
这石头方才一直在她腰部硌着她,她随手掏了出来,也不知是原本就是红色,还是被她的血染红了,倒还有些好看。
云祁还欲说些什么,却被沉抒打断了,他起身道:“走吧,不要再耽搁了。我会在三哥面前将你彻底剥离此事,你大可放心。”
纸笺咬了咬牙,扶着树欲站起,却发现根本使不出什么力气。
沉抒按住了她扶着树的手,弯下腰,一手环住她的背部,一手勾住双膝,将纸笺抱了起来。
一瞬间的失重感让纸笺差点失声叫了出来。待她发现自己已在沉抒怀里的时候心脏突然突突地跳个不停。
她抬头,近距离地看见了沉抒的耳垂,高挺的鼻翼,看见他清晰流畅的下颌线以及脖子侧面因用力而突起的肌肉,心里突然升起一股奇异的感觉。
她清晰地听着沉抒平稳地心跳,感觉到那份规律的起伏,心里却毫不安生。
沉抒似乎是感觉到了她的目光,喉结一动,正要说什么,身子却不知怎么一晃,膝盖一弯,突然跪在了地上。
纸笺被他甩了下来,在地上滚了一圈。
云祁原在二人身后,此刻张大了嘴巴,圆的能塞下个鸡蛋。
纸笺立刻嚎了起来,她从出巨渊就没崩过的脸终是挂不住了,叫的如鬼哭狼嚎。
她就知道,她心里不安生是有道理的!
沉抒从地上站起来,面色难得地尴尬,他走到纸笺身边,伸手想要扶她又不太敢碰,只得一双手空悬着。
纸笺嚎的泪流满面,哭道:“六殿下,我有那么重吗?啊?”
沉抒尴尬地沉默着。
“六殿下,我平日好吃好喝伺候着你,自己饿着肚子都要给你送饭,你告诉我,你是哪里虚,啊?”
沉抒深深地低下了头。
纸笺只觉得身上的痛感跟浪似的一波波往头上涌,忍着一股子痛,也不知哪来的力气,她伸手狠狠一戳沉抒胸口,吼道:“肾吗!”
沉抒迅速神色复杂的抬头,眼中似有分辩之意。
嘴巴一张一合,终于道:“……没有。”
黑雾缭绕的弯月渊一时间有些诡异的安静。
云祁虽然年小,但从小听府里侍卫婢女混说,该懂得不该懂得,他都懂。沉默片刻后,他终于忍不住“嗤”地一声笑了出来。
纸笺此刻已经上头,留着泪,转过头来发自肺腑地问道:“云祁,我可曾有什么对不起你?”
……
沉抒并未带着他们三人直接回摇州府,而是先去了醉寻欢,栖凉见到他三人皱了皱眉,似乎有些不满地对沉抒道:“你怎么搞的。”
沉抒将她送进房间,栖凉唤来洛绵,两人便关了房门出去了。
洛绵显然慌了,处理伤口的手抖个不停:“你最少要在床上躺一个月。背上手臂上还有小腿上这三条伤的太深了,这些个伤口要是随便哪一个发了炎,都能要了你的命。”
“今个儿你前脚走了没多久,六殿下就来了,你跟我说去弯月渊的时候,我就应该拦着你的。”洛绵絮絮地道,“你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不要命了吗?你母亲二哥都不在了,你可是洛绵一脉最后的血脉了。”
这上药似比五感回归时还要疼,纸笺只感觉那全身的痛意一阵阵冲上头顶,好几次都险些昏厥。
洛绵处理完一遭也像是耗去了大半精力似的,坐在地上,趴在床沿不动了。她仍是上衣少的可怜,纸笺见她胳膊处脖颈处全是汗珠,心里有些歉意。
“阿绵,辛苦你了。”
洛绵轻轻叹了口气,“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我虽比你大九岁,但算起来应当是你小姨。”
“什么?”纸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洛绵轻轻道:“你应当知道,你的的姥姥还有个妹妹,这个妹妹还有个女儿。”
纸笺倏而从床上坐起,牵动了伤口又疼的龇牙咧嘴,洛绵连忙去扶道:“你慢点。”
纸笺却盯着她结巴道:“你是那个那个,哎呀我小时候见过的……毛毛!你是毛毛?”
纸笺恍然间想起,从前母亲带她回洛绵看望姥姥时,二姥姥有个女儿比她大些,两人还在一起玩了小半个月,只是年月太久,她早就记不清那个玩伴的脸了。